又过了好多年,我逐渐意识到变革也需要管理。我认识到,无论是政府机构、大学、公司、工会,还是一支军队,维持连贯性的唯一途径是系统地将创新融入组织结构中。这种探索促成了我1986年出版的书《创新和企业精神》,试图将创新解释为一种系统化行为。

 我把连贯性和变革间的张力作为理解社会的中心,随之激发了我对科技的兴趣。但即使我曾经做过科技史学会主席,我始终没有单纯地以科技的眼光看待科技。我对科技感兴趣,是因为我发现科技没有被融入社会研究中。科技工作者只把技术当作工具看待。历史学家、经济学家和哲学家——马克思和熊彼特是仅有的例外——认为技术是他们知识之外的重要力量,影响到各个学科。我则认为科技是社会中的一种人类行为。我对科技的态度与阿尔弗莱德·卢瑟尔·华莱斯相同,他是一位进化论学者,是当代的达尔文,他说:“人类是唯一有意识地进化的物种,人类发明了工具。”

 后来,我认识到工作是构建和塑造社会、社会秩序和集体的主要力量。我逐渐发现,社会处在两个极端的张力中间:一端是伟大思想,尤其是伟大的宗教学说;另一端是人类如何工作。在我的概念中,科技事关人的工作方法,而不仅仅是工具。因此我开始构思一本草定名字为“工作的历史”的书,但是我始终没有动笔写这本书。我针对科技史和科技的特征写了一些短小的论文,也算是这个兴趣的成果,都收集在这本文集中。

 除了关注连贯性和变革的张力外,我还对组织非常感兴趣。我认识到,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,我移民或者说“被移民”到一个组织化的社会中,主要的社会事务都在组织程序中进行和完成。公司最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,因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公司承担着很多生产任务,是美国获胜的主要原因。

 我上面提过的1946年出版的《公司的概念》,是我的第一本研究大公司的书,研究对象是通用汽车公司——当时世界主要的制造企业和最为成功的公司。我将公司内部看成一个社会组织,一个拥有权力、权威和责任组织分配的机制,我认为这些都是公司治理的范畴而不独属于政府。这本书之后,我接着在1949年出版了《明日的里程碑》,十年后出版了《新社会》。我在《新社会》中首次谈到组织社会,以及脑力劳动和脑力劳动者正在成为新的社会和经济中坚。1976年出版了《看不到的革命》(再版时改成《退休基金革命》),该书探讨了组织化社会的养老金改革。

 20世纪40年代我开始研究组织时,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只看到了两个方面:政府,一直存在的;公司,新出现的。到20世纪40年代晚期,我的兴趣转移到非营利组织,比如医院。我研究非营利组织是出于一个公民的责任心,换句话说是种慈善行为。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,非营利组织启发了我,使我认识到非营利组织在美国非常重要。非营利组织是“第三部门”,与政府和公司存在本质的区别。政府是需求方,一心获取公民服从;公司是供应方,只想获取利润。但是非营利组织是见证人类变革的机构,它们的产品既不是服从也不是销售。病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,学生在学校里获取知识,礼拜的教徒在教堂里得到安慰。

 非营利组织承担着美国社会中独特而重要的事情:提供有效的公民权。公民在现代社会不可能直接行使公民权。普通公民只是单纯行使投票权和纳税。而他们在非营利组织的志愿者生涯则会使他们重新获得公民身份。公民通过非营利组织影响到社会秩序、价值观、社会行为以及愿景。普通人的行为会产生社会效果。因此,非营利组织创造了新的公民权,进而建构我们的社区和社会。20世纪90年代,美国二分之一的公民平均每周三个小时在非营利组织中做志愿者。于是,我把非营利机构作为社会的主要领域来研究,1990年,研究成果结集为《非营利组织管理》一书。

 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在我的各类管理著作中对组织管理进行了研究,起初研究公司,后来涉及其他组织,1954年我写了《管理实践》,后来1964年又写了今天称为管理战略的书《成果管理》,1966年出版的《卓有成效的管理者》,努力将柏拉图到马基雅维利“教育统治者”的传统转变为“教育组织中的管理者”。1973年我把20年的管理类著作结集出版,即《管理:任务、责任和实践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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